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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
http://www.100md.com 2016年10月1日 《幸福家庭》2016年第10期
     我骑车经过一条小巷,看见旁边空地上摆着—只简易灶台,—只牛气冲天的铁皮烟囱对着天空,像一门随时准备发射的高射炮。一口大锅上放着两层蒸笼,一个大妈坐在板凳上专心地加添着柴火。旁边坐着一个闲人,此中年男子打趣道:“你这仙丹,大概真的要炼七七四十九天。”大妈傲娇道:“那是。”我车子骑过去很远,心里又生好奇,便掉头返回,满脸盈笑道:‘你们锅里到底在蒸啥?”那闲人见有人问,更来劲了,一本正经道:“炼仙丹啊!”大妈在一旁笑着说:“别听他诳,在蒸山黄精。”哦,原来小城最近流行九蒸九晒的山黄精。

    去年在云南腾冲旅游,住在一个酒店,门口存一条路,路两旁长着一丛丛凤尾竹,清幽至极,惹得我放下行李就去那儿游玩。东张西望之际,迎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漂亮的小女孩,她脸上盈着一丝笑意,但细看这笑又与旁人无关,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阵风般飘过。我望着她的背影愣怔片刻,转身继续往前走。我返回时又遇到了她,她依然暴走。我心想,她难道丢了东西,在急着寻找?可她目不斜视的样子又不像。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她总是不期而遇。我朝她笑笑,她脸上挂着笑,目光却与我无关。我很疑惑。无意间我与宾馆的人聊起这个女孩。服务员说:“你说的是老在门外走的那个小女孩吧?”我说:‘是啊,她老是急匆匆走来走去,难道她不读书吗?”服务员说:“听说脑子有问题,每天关在家里也关不住,就经常出来走路。”我悲戚。看上去这么聪明的女孩,智力有问题?一刹那,我觉得好心痛。这么俊俏的女孩,我真的不相信她是个智障。我真想跑上去将她搂在怀里,悄悄在她耳边说广声:“宝贝,你醒醒。”但愿她从此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读书,工作,结婚生子。

    一个阴郁的冬日黄昏,北风正刮得紧,我下班有点晚,路上几乎看不到人,我飞也似地骑着单车,余光看见边上垃圾箱旁有人坐在一辆残疾车上。我想看个究竟,但车已到马路对面。我停下来,遥看究竟。这人腿上盖着一块毯子,夜色中他看上去挺年轻的,我的心里一紧,一个残疾人,天快黑了出来干啥呢?他伸手去翻垃圾箱,把两个垃圾箱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动静还挺大的,大概他在拣矿泉水瓶。看着让人好心酸,真想塞他一点钱,可是想到他趁着夜色出来拣瓶子,他或许很难接受这面对面的施舍。我在寒风中前行,他继续推着车子翻着路旁的一个个垃圾箱。

    暮春时节,雨后初晴,我从家里骑车上班。忽然路旁传来一阵箫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环卫大爷拿着一支竹箫在吹,不远处放着他的扫把和垃圾车。他倚在墙边,专注地吹着自己的箫,吹出一种空山无人的幽静。

    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不幸的生活却各有各的不幸。做着最辛苦的活,却能在忙碌之后,拿出箫来吹上一曲解解乏,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吧。 (周晓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