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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政执法难,难在哪里?
http://www.100md.com 2005年9月15日 《健康时报》 2005.09.15
     新闻背景:今年3月30日,国务院决定在全国开展为期一年的“打击商业欺诈专项行动”,打击非法行医是其中的一个整治重点。为此,卫生部、科技部、公安部、监察部等七部委联合发文,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打击非法行医专项行动”,由卫生部牵头,重点打击无证行医;查处医疗机构聘用非卫生技术人员行医和出租、承包科室的行为;打击非法性病诊疗活动;查处利用B超非法鉴定胎儿性别的行为。

    9月初,健康时报记者跟随全国打击非法行医专项行动督查组,前往贵州、海南两省督查。督查中,记者在与督查人员和当地卫生监督员交流的时候,他们都谈到一个共同的问题:卫生执法难。

    执法第一难:队伍建设亟待加强

    在督查中,记者听到最多的呼吁是卫生医政执法人员严重短缺。海南省卫生厅副厅长隋枝叶说,省厅医政处总共4个人,医政执法只能临时借人。海南省海口市在打击非法行医方面下了很大的力气,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是说起卫生执法来,海口市卫生局局长吕传柱也是一肚子苦水。海口市卫生局卫生监督中心只有一块牌子,人员都是从其他单位借来的,大多是医生护士出身,文弱书生、秀才执法。有一次,两个监督人员被黑诊所人员拎着刀子追得满街跑,回来后吕传柱说:“没有伤着,能回来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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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省卫生监督所资深监督员孙磊,这次被卫生部抽调来参加全国督查。他说,过去卫生监督主要负责“五大卫生”,具体由防疫站负责食品、保健品、化妆品、公共卫生和学校卫生等五个方面的行政执法,并不包括对医疗机构的监督。近年来,随着卫生事业的不断发展和部门职能的变化,人们不大熟识的医政执法越来越受到重视。所谓医政执法就是卫生行政部门对医疗机构和采供血机构执业行为所进行的行政监督。医政执法相对于过去开展的食品等卫生执法时间较短,涉及到的法律法规有很多,常用法律有《执业医师法》、《传染病防治法》、《母婴保健法》、《献血法》、《执业卫生法》,还有《医疗机构管理条例》、《护士管理条例》、《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等15部法规和相关的规章制度。监督执法人员不少是转行过来的,熟悉法律法规、积累经验都需要时间。

    执法第二难:认识模糊不自觉“非法”

    在督查中记者发现,人们对“非法行医”在概念的认识上不尽一致。包括医院管理人员在内的不少人认为,非法行医只是指那些对医疗根本不懂的门外汉,开黑诊所骗钱。卫生行政部门认为,机构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从事诊疗活动、个人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从事医疗临床活动、医疗机构擅自从事《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上登记注册科目以外的诊疗项目,叫做超范围行医,也是非法行医的一种,严重的要吊销《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另外,正规医院尤其是大医院,人手紧,就让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还没有取得“两证”的大学生独立从事临床活动,这也属非法行医。不少群众认为某人是医学院毕业的,甚至是专家、教授,会看病,有个头痛脑热的,就很自然地找去了,才不管他有没有证件呢,殊不知,只要他无医师执业证书就属于非法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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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法第三难:法规滞后处罚不力

    在督查中,督查人员琢磨出从当地报纸、电视媒体发布的医疗广告里面找线索的办法。按照国家规定,性病是不允许做广告的,因此,那些性病广告全是非法的,跟着广告线索去查,一查一个准。

    一个社区卫生站在当地晚报中缝天天打广告,声称能够根治各种性病。督查人员循着广告上面提供的地址,找到那家“康复门诊部”。室内坐着两名“医生”,其中的一个“白大褂”一看阵势不对,扭头就往里间“治疗室”走,督查人员紧跟几步进去一看,“白大褂”正在翻一个板子。这块挂在墙上的板子,正面是各种性病的照片,这是让患者看的;另一面是药物过敏抢救知识,这是让检查人员看的。可惜“白大褂”今天的手脚慢了点,正在翻的时候让人抓了个“现行”。再深究,两名“医生”均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书,更不用说有资格看性病了。经了解,这个诊所已经被打击过5次了。

    隋枝叶说,黑诊所之所以打而不死,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非法行医的人知道卫生执法人员并不能把他怎么样,至多没收物品、罚点款。有的“黑诊所”把药品放到房东家,诊所里只放几个空药盒,即便被查出了,实际损失也不大。还有的黑诊所就是不给你开门,你进来后,不让你开抽屉、柜子检查,你要是强行做,告你侵犯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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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传柱去年6月份就任海口市卫生局局长以来,因为卫生执法已经当了70多次被告,尽管绝大多数案子都胜诉了,但说起执法的难度,他说自己有一种有劲不能都使上的感觉。

    孙磊也说,卫生行政执法中遇到的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是没有强制手段,你刚把他取缔,过两天换个地方,又重新开业,给你打起了游击战。有一次,他们在河南某地执法时,已经断定里面正在进行非法手术,但是对方从外面把第一道门锁上了。卫生执法人员不能强行撬门,就打110叫来警察,但是警察说我们也有规定,也不能随便破门。如果不抓现行,取证又是个难题,大家商量了半天,最后警察叫来一个修车开锁的,还是个“二把刀”,折腾了40多分钟,才把锁打开。还好,二道门里面的“手术”刚刚结束。

    执法第四难:“保护伞”不能忽视

    卫生执法还有一个难点,很多属于行业内部执法,有人说这是“老子管儿子”,这就要求执法人员在执法的时候一定要超脱出来,不但要依法办事,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说情和压力,同时还要遵循行政规则,做好协调,让各方面都能够配合和理解。但一些卫生行政管理部门不作为、乱作为,在相当程度上对当地医疗秩序的混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是“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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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法行医要两证齐全———医师资格证书和医师执业证书都要有。但是,医师的执业证书是由所在地卫生局办理的。可是,在某市的一个城区里,很多医师都没有执业许可证,医院的院长们说,早就申报到卫生局了,可就是下不来,不是我们要非法行医,是卫生局让我们非法行医的。而该局医政科的人对此事的解释是:打印机坏了。

    某市的一个城区卫生局,为了收取管理费,抢发证、乱发证。根据国务院颁布的《医疗机构管理条理》规定,100张以上病床的医院,其《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应该由省级卫生行政部门负责登记颁发,但这个城区卫生局就擅自给辖区内一家200张病床的医院办理了《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在他们辖区一条街上,督查人员走了不到300米,查了4个诊所,仅有一家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但经检查,诊所存在严重超范围执业;在像垃圾场一样的房间里几乎天天违规进行人流手术,隔三差五的还做分娩手术。另外三家干脆就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督查人员向一个诊所的大夫要医师执业证书,这位大夫回头指指挂在墙上的“中医师某某某”的牌匾说,喏,那不是吗?让检查人员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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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保护主义助长了非法行医的气焰。在督查中,记者亲眼看到一个市卫生局的副局长怀疑卫生监督所所长向督查组通风报信,用当地方言严厉斥责这位“无辜”的卫生监督所所长。对于这样的情况,全国打击非法行医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卫生部新闻发言人毛群安说,打击非法行医,不但要打掉黑诊所,还要挖出黑诊所后面的保护伞。对那些与不法诊所勾结起来的卫生行政管理和执法人员,一经查实,一定要严肃处理。

    卫生部专家、北大法学院教授孙东东说,非法行医不是孤立的行为。我们应该认真分析非法行医产生的原因,对症下药制定对策。非法行医的黑诊所主要活动在城乡接合部,他的主要对象是低收入者,如外出打工的农民。如果我们在这些地区建立合法的服务到位、收费低廉的诊所,占领这块阵地,那些黑诊所将会得到根本的遏制。, http://www.100md.com(赵安平)